在前苏联小说中,我被今天不工作,明天就

2023/1/14 来源:不详

文:葛维屏

在繁体字的竖排版的发黄的旧书中,我看到了这样一句话,眼睛里像扎起了一团耀眼的光亮,禁不住找了一支铅笔,把这句话给划了出来。

因为铅笔是向下划的竖线,我甚至划得歪歪扭扭。

这本书,根本不是什么励志性读物,而是斯大林时代一本飞扬跋扈的名著,随着斯大林时代的结束,小说走向了另一种被人唾弃的命运,它成了一本无人问津的书。

《静静的顿河》剧照

以《静静的顿河》知名于世的前苏联著名作家肖洛霍夫曾经很瞧不起这本书,认为这本书写得很差,很有一副同行相轻、不屑一顾的派头。

但在斯大林时代,它的名声却可能超过《静静的顿河》。

这本书名叫《磨刀石农庄》。

曾经翻译过《日瓦戈医生》的蓝英年在《读书》上发表的一系列前苏联文学的史话中,认为《磨刀石农庄》再也不会人有阅读它。

我实在有一些不合时宜。正因为《磨刀石农庄》获得的身前身后的迥异的评价,使我对它充满了好奇心。

它一方面在某一个时代荣耀加身,不可一世,而在另一个时代又被踩入泥泞,被贬得一钱不值,究竟是一本怎么样的书,能够获得两种截然不同、天壤之别的评价?

也许在中国只有《金瓶梅》相对于《红楼梦》所呈现出的恶评与佳评,才能类似于《磨刀石农庄》的南辕北辙的命运。

两年前,我开通了网银,终于可以在网上游刃有余地满足一下搜刮旧书的癖号,当时,我买的第一套书,就是《磨刀石农庄》。

只因为它的名声太如雷贯耳了。我们曾经熟悉的前苏文学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、《静静的顿河》,使我们懂得了什么才是黄钟大吕,什么才是金戈铁马,而在提到这些文学作品的时候,总是会把《磨刀石农庄》拎出来,作为苏联文学的可耻的陪斩的罪犯,这个罪犯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尊容?太吸引人了。这就是我当时颤抖着自己的手,在网上订购了《磨刀石农庄》的原因。

分两批买了《磨刀石农庄》的1—3部,这时才发现,《磨刀石农庄》的第四部,网上竟然是稀缺资源。在孔夫子旧书网上,唯有第四部《磨刀石农庄》标着一个令人望洋兴叹的价格。

于是,有了三部,只缺少第四部。后来我才知道,为什么《磨刀石农庄》第四部有着居高不下的价格,实在是因为奇货可居的缘故。

我查了一下,第一、二部,它的印数是三万七千册,第三部是一万三千册,印数减了一半,而第四部出版于一九六0年,印数只有可怜巴巴的五千册,连第一、二部的一个零头都没有。它为什么印量如此之少?我想主要原因是进入六十年代后,中苏关系急剧降温,苏联文学在中国大出风头的日子已经好景不在了。这也是第四部在如今物以稀为贵的时代里价格高昂,实在是因为市场上太过罕见了。

因为比较喜欢苏俄的文学,所以经常跑到一个讨论苏联方方面面的论坛去,在这里遇到一位南京的网友,他也非常喜爱苏联文学,为了一遂喜欢苏俄文学的心愿,甚至他在工作后还自费跑到南京大学拜俄语老师为师,自学了俄文,现在他已能够翻译俄文,经常看到他有一些小诗发在论坛上。

我当时正在网上抱怨找不到《磨刀石农庄》第四部的苦恼,这位朋友向我发来短信,说他出差上海的时候,曾经买了两本《磨刀石农庄》第四部,可以送给我一本。

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告诉他地址,因为无功受禄,实在是一件让人心里不舒服的事,但是,他每一次在论坛上看到我,都要提到把这本书送给我。

后来,他把《磨刀石农庄》还有《盖达尔全集》上下册及其它十多本苏俄文学的书籍寄送给我,这也似乎是我在网上收到的最为宝贵的馈赠。

这样子,我终于有了四本全套的《磨刀石农庄》,按第四部的印数五千计,在全中国能够拥有《磨刀石农庄》全套的人数,不会超过五千人,而我就是这五千人之一,想想还是挺自豪与骄傲的。

春节期间,闲暇无事,我把《磨刀石农庄》拿了出来,决定读一读它,看看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。实际上,它远比那些恶评来得可爱与温暖得多。我甚至觉得它与《静静的顿河》在某些地方一样具有着雍荣华贵的品格。

我被这句话触动了,就是本文的标题上的一句话“今天不工作,明天就没有饭吃”,它演变到今天,有一句更为精炼的语句包含了它的内涵:“今天不努力工作,明天努力找工作”。就是这样看似平朴但却是职场中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,却在前苏联的一部恶评如潮的文学中那么鲜活的流淌出来,让人惊悚,让人感悟,转而让人肃然起敬。

能表达出这样的认识的书,它必然是融注了那个时代的体悟,所以,在我们今天,能够在这句话面前感受到相似的感应,这至少说明,它当初铺陈的时候,是紧扣着社会的,是归纳着生活的,所以它才能够在尘封多少年后还能保存着它的触动人心的力道。

另外,我还发现一个小小的秘密,就是前苏联文学有着一些奇怪的感觉传输的设定。比如,前苏的文学认为人的感觉的传输线路,是通过脊背从下向上而行的。《磨刀石农庄》、《静静的顿河》都不约而同地遵循了这样的路线,描写了人物的感受传导的线路图。

如《磨刀石农庄》33页:“但他说过这话以后,觉得好像有几股凉气顺着他的脊背跑过。”

再看《静静的顿河》页:有一阵不快的颤抖顺着脊背爬过去。

我曾经写过一个文章,论证过莫言的主要意象、用词及故事情节都模仿肖洛霍夫的风格,甚至已经达到了抄袭的边缘。正因为莫言对肖洛霍夫依样画葫芦的效法,他在描写人物时,也因循了前苏联作家的相同的感觉传输轨道。如《透明的红萝卜》: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脊椎里直冲到头顶。《天堂蒜苔之歌》:越想越感到背后凉气逼人,仿佛连脊梁骨里的骨髓都哆嗦。《丰乳肥臀》:上官金童抬起头来,又看了几眼,他感到脊梁上凉飕飕的发冷。《红高粱》:地上升起袅袅白烟,奶奶脊背阵阵透凉。

从这个意义上讲,《磨刀石农庄》并非如那些见风使舵的文学评论史所认为的那样不堪,它记录着一个时代的细节,也沉淀着一个文明的集体潜意识,在受着俄苏文学相当影响的中国当代语境中,它必然能够在展开它的拳脚的时候,让我们读到似曾相识的套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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